0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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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
馬車一路不停地向北方行去, 中間避開幾個人間城鎮，一直走的都是荒僻野路。
已是深秋時節，放眼望去一片蕭索, 除了荒草便是落葉, 荼茉坐在車轅上，沒精打采的, 無聊得像在上刑。
“要不要下棋？”蕭清堯在車廂裏問。
荼茉將頭別向一邊, 才不理他。
別說她不會下棋, 就算她會下，也不會同他下。
“我可以教你。”蕭清堯繼續道。
荼茉依舊不理他, 雙手環抱在身前。
但凡回頭看他一眼, 都算她輸。
蕭清堯已經拿出棋盤, 還有兩罐玉石般的t黑白棋子, 擺在車廂門洞中央, 輕描淡寫道：“只要你能贏我，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荼茉冷嗤一聲。
她和他下棋, 怎麽可能贏？
“中間可以允許你隨時和我換棋。”蕭清堯盯著她的背影, 目光落在她雪白小巧的耳垂上，嘴角微扯，“要下嗎？”
荼茉咬住嘴唇。
換棋就是把他的棋換成她的棋, 那豈不是她隨便怎麽下都不會輸？
如果當真贏了他，那她是不是可以要求他, 帶著她和小狼瞬移去極海, 結束這一程可能長達半年的折磨？
她回過頭，烏亮的眼珠盯著他：“你說話算數？”
蕭清堯頷首：“自然算數。”
荼茉深吸了口氣, 將身體轉過來，盤腿坐在車轅上, 讓他先講講這棋要怎麽下。
蕭清堯坐著沒動，黑白棋子便自動落到棋盤上，時聚時散，作為演示。
他從天元星位開始，講到下子提子，小目高目，什麽是棋子的氣，以及生門與死門，清冷低沈的聲音，像穿林打葉的風，不疾不徐，輕和舒緩。
荼茉很聰明，很快便聽懂規則，躍躍欲試地拿起黑子，率先第一子便落在天元上。
狹長的眸中隱著笑意，蕭清堯輕輕搖了搖頭，一枚白子飛落到棋盤上，跟著她圍上去。
兩人你來我往，落子飛快，可是隨著被吃掉的棋子越來越多，荼茉落子也越來越慢。捏著黑子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落在哪裏好，怎麽看都是要輸的樣子，她擡起眼簾看向蕭清堯：“我要和你換。”
蕭清堯欣然應允，自己換成黑子，隨意在棋盤落下。
荼茉仔細看他落子之處，剛剛黑子那必死的局勢，竟然一下便被他盤活了。這家夥果然老謀深算，一肚子詭計！
荼茉咬緊嘴唇，仔細觀察戰局，權衡再三才落下一子。蕭清堯卻依舊很快，仿佛不需要思考一般，棋子自動便飛落到棋盤上。
來回幾手過後，荼茉越下越難，幹脆又換了一次棋。
待她斟酌著落下一子之後，蕭清堯嘴角輕扯：“你輸了。”
荼茉拿眼瞪他：“怎麽會？”
“你已落入死門。”蕭清堯說著，落下一子，吃掉她剛剛落下的棋子，一時之間，剩餘的棋子徹底連不成氣了。
荼茉鼓著腮幫子，指著剛才她落子的位置：“如果我不落在這裏，還有生路嗎？”
蕭清堯點頭：“生門在這裏。”
他沒再用靈力，微微俯下身，修長的手指撿起一粒黑子，落到棋盤上的另一處。
荼茉盯著看了一會兒，不服氣道：“再來！”
兩人又開了第二局，然後第三局，第四局……
可惜無論荼茉怎麽換棋，最後總是落入死門，徹底沒氣。
一連從頭輸到尾，荼茉氣得抹亂棋盤：“不玩了！”
她又背轉過身去，兩手撐在腿上，連頭發絲兒都在生氣。
薄削的唇邊噙著一絲淺笑，蕭清堯慢條斯理地將黑白棋子分揀開：“你太心急了，總是過不幾手就想換棋。有些時候，看起來是死門，未必不是生門。”
荼茉才不想聽他的教誨，從鼻子裏冷哼一聲，連頭也不回。
再跟他下棋，她就是豬！
她的眼簾被一片霞光刺中，擡頭看西邊天際，竟然已經到了傍晚。
漫天雲霞像開了染坊，將半邊天空都灑滿顏色，又好像雲上開滿了花，千紅萬紫，瑰麗多姿。
荼茉看著那繽紛絢爛的美景，隨著金烏墜落，每一瞬息都千變萬化，美得令她舍不得眨眼。
今天的黃昏仿佛格外漫長，她靠在車廂外面，舒適地懸空著一條腿，不時踢一踢路邊的野花，連她的裙衫都被霞光所染，一時檸黃一時玫紫，漂亮得好像飛舞在風中的蝴蝶。
後來太陽終於落山，四野黑暗欺了上來，荼茉回頭看車廂裏的小狼，他還沒醒。
她拿出早已熬好的藥汁，給小狼餵下去，然後繼續在夜色裏趕路。
反正這樹葉變出來的馬兒也不會累，白天黑夜都趕路，也許能將半年縮短到三個月。
“前面有城鎮，去找家客棧休息。”蕭清堯身高腿長，坐在車廂裏蜷了一天，大約是累了。
“不行，要早點趕去極海。”荼茉才不管他，繼續趕著馬車，甚至讓馬兒跑得更快一些。
一路顛簸好幾天，馬車不停向前走著，荼茉累了就靠在車廂板上睡一會兒，醒了就忙著煎藥熬藥。
可是小狼昏迷著，始終不醒。
荼茉給小狼試脈，明明脈象是平穩的，肺病也減輕許多，呼吸也不再那麽沈重，可他為什麽還不醒來？
她滿腹狐疑地掃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蕭清堯，不客氣地問：“是不是你偷偷做了手腳，讓他醒不來？”
雪白的衣袍漱冰濯雪，不染片塵，蕭清堯眸光清冷，神色很淡，啟唇道：“與其懷疑我做手腳，你不如問問他，是不是不敢醒。”
平躺在車廂裏的小狼，眼簾緊閉，面色黯淡，清瘦的臉龐看上去滿是病容。
荼茉仔細給他診脈，又將藥方調整了一下，然後繼續熬藥煎藥。
等她將熬好的藥給小狼餵下去，自己也累得不輕，站起身時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蕭清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手肘，將她托住，語氣低沈道：“你需要休息。”
荼茉甩開他的手，沒理會他，鉆出車廂坐到車轅上，又將馬車趕得更快一些。
狹長的鳳眸乜了一眼躺在車廂裏的男人，那緊閉的眉宇間便緊皺起來，仿佛十分痛苦的樣子，蕭清堯又看車外的人影，冷淡道：“就算你不累，他也需要休息。這馬車顛簸，你沒看到他很難受？”
荼茉回頭看向小狼，皺著眉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她連忙讓馬車慢下來，盡力走得平穩一些。
想來連續不停地趕路，小狼總是躺在車廂裏也很難受，不知道是不是沒休息好所以才一直醒不來。
眼看天色將晚，荼茉準備駕著馬車去附近的城鎮，找個客棧讓小狼好好休息一夜，順道再買些藥材。
轆轆的馬車在山林間不疾不緩地穿梭著，將暗的天色陰沈沈的，堆積著落葉的樹叢間，忽然沖出一大片黑色潮水，轉瞬便將馬車重重包圍起來。
感受到四周洶湧的魔氣，荼茉神色一凜，還不等動手，一柄雪亮森冷的長劍已經飛出去。閃電一般白光一閃，還不等看清怎麽回事，那些黑衣魔族便被斬成飛灰，什麽也沒留下。
荼茉錯愕地看著空蕩蕩的山林，那一片黑鴉鴉的魔族眨眼間全都消失無蹤，連一滴血都沒留下，宛如剛剛那一幕只是幻覺。本以為一場大戰在即，不想還未開始便已結束。
看著馬兒停駐不前，蕭清堯收起斬魄劍，淡淡道：“走。”
荼茉回過神來，依舊心驚。
怪她在凡間那二十多年，面對著只會舞文弄墨的懷生，忘了蕭清堯的戰力有多可怕。
她回過頭，漂亮的臉龐隱隱有些發白：“那些魔族，是來殺你的？”
“魔族若是知道我在這裏，恐怕不敢來。”蕭清堯坐在車廂內，神色淡漠，孤高而矜傲，頗有些高高在上的輕蔑與自負。
但他說的似乎也的確是事實。
所以，剛剛那些魔族，應該是沖著沈合來的。他們大約是想把沈合救走，搶走小狼的身體。
雖然那些魔族悉數被殺，但是他們肯定不會放棄，以後這一路，恐怕不會太平。
荼茉心事重重地趕著馬車，真想快點去極海，將沈合從小狼體內剝離，甩掉這個大麻煩。
很快到了附近城鎮，似乎是這邊州郡的首府，地域頗大。
入城時，城門處要查驗個人引信，荼茉使了個障眼法，很容易便蒙混過去。
這個城鎮人口頗多，大街上十分熱鬧，聽來往的行人所說，今日恰好是凡間的下元節，到處都在放河燈，祭拜先人。
荼茉先去買了一堆藥材，然後找到一家看起來很不錯的客棧，想讓小狼泡個藥浴，好好休息一下。於是開了兩間上房，她和小狼一間，蕭清堯自己一間。
上樓以後，進了房間，將小狼放到床上躺好，荼茉正要張羅著給小狼泡藥浴，蕭清堯卻要趕她出去。
荼茉指著隔壁：“那才是你的房間。”
蕭清堯站著沒動，垂眸看她：“若是魔族半夜來襲，你能保證他不會被搶走？”
荼茉冷嗤：“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偷偷殺了他，然後說是魔族把他帶走？”
似是沒料到她竟會這麽想，蕭t清堯被她氣到一般，面色冷峻，語氣淩冽：“我發的誓，難道在你眼裏就只是一句虛言？”
荼茉才不相信他的屁話，徑自拿出浴盆，往裏面加熱水。
“這是誰的浴盆？”蕭清堯臉色愈加難看。
荼茉懶得理他，將買回來的藥材拿出來，按分量仔細分揀。
似是猜到那是她自己的浴盆，蕭清堯提醒道：“客棧裏有浴盆。”
荼茉頭也不回道：“客棧裏的浴盆不幹凈。”
“那用我的。”蕭清堯變出一個更大的浴盆，讓她將自己的收起來。
眼看他好像腦子有病一樣，不嫌費力地將她放好的熱水倒入另一個浴盆中，荼茉懶得再跟他計較，將自己的浴盆收起來，然後將揀好的藥材泡入熱水中。
素白的手在浴盆裏攪動了幾下，感覺溫度正合適，荼茉正要將小狼搬過來，蕭清堯卻擋住她，冷著臉道：“你該出去了。”
荼茉一言難盡地走到門外，想了想，又叮囑道：“你再給他按摩一下，加快藥力吸收！”
兩扇房門“砰”地一下在她面前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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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秋時節，放眼望去一片蕭索, 除了荒草便是落葉, 荼茉坐在車轅上，沒精打采的, 無聊得像在上刑。
“要不要下棋？”蕭清堯在車廂裏問。
荼茉將頭別向一邊, 才不理他。
別說她不會下棋, 就算她會下，也不會同他下。
“我可以教你。”蕭清堯繼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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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回頭看他一眼, 都算她輸。
蕭清堯已經拿出棋盤, 還有兩罐玉石般的t黑白棋子, 擺在車廂門洞中央, 輕描淡寫道：“只要你能贏我，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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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他下棋, 怎麽可能贏？
“中間可以允許你隨時和我換棋。”蕭清堯盯著她的背影, 目光落在她雪白小巧的耳垂上，嘴角微扯，“要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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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真贏了他，那她是不是可以要求他, 帶著她和小狼瞬移去極海, 結束這一程可能長達半年的折磨？
她回過頭，烏亮的眼珠盯著他：“你說話算數？”
蕭清堯頷首：“自然算數。”
荼茉深吸了口氣, 將身體轉過來，盤腿坐在車轅上, 讓他先講講這棋要怎麽下。
蕭清堯坐著沒動，黑白棋子便自動落到棋盤上，時聚時散，作為演示。
他從天元星位開始，講到下子提子，小目高目，什麽是棋子的氣，以及生門與死門，清冷低沈的聲音，像穿林打葉的風，不疾不徐，輕和舒緩。
荼茉很聰明，很快便聽懂規則，躍躍欲試地拿起黑子，率先第一子便落在天元上。
狹長的眸中隱著笑意，蕭清堯輕輕搖了搖頭，一枚白子飛落到棋盤上，跟著她圍上去。
兩人你來我往，落子飛快，可是隨著被吃掉的棋子越來越多，荼茉落子也越來越慢。捏著黑子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落在哪裏好，怎麽看都是要輸的樣子，她擡起眼簾看向蕭清堯：“我要和你換。”
蕭清堯欣然應允，自己換成黑子，隨意在棋盤落下。
荼茉仔細看他落子之處，剛剛黑子那必死的局勢，竟然一下便被他盤活了。這家夥果然老謀深算，一肚子詭計！
荼茉咬緊嘴唇，仔細觀察戰局，權衡再三才落下一子。蕭清堯卻依舊很快，仿佛不需要思考一般，棋子自動便飛落到棋盤上。
來回幾手過後，荼茉越下越難，幹脆又換了一次棋。
待她斟酌著落下一子之後，蕭清堯嘴角輕扯：“你輸了。”
荼茉拿眼瞪他：“怎麽會？”
“你已落入死門。”蕭清堯說著，落下一子，吃掉她剛剛落下的棋子，一時之間，剩餘的棋子徹底連不成氣了。
荼茉鼓著腮幫子，指著剛才她落子的位置：“如果我不落在這裏，還有生路嗎？”
蕭清堯點頭：“生門在這裏。”
他沒再用靈力，微微俯下身，修長的手指撿起一粒黑子，落到棋盤上的另一處。
荼茉盯著看了一會兒，不服氣道：“再來！”
兩人又開了第二局，然後第三局，第四局……
可惜無論荼茉怎麽換棋，最後總是落入死門，徹底沒氣。
一連從頭輸到尾，荼茉氣得抹亂棋盤：“不玩了！”
她又背轉過身去，兩手撐在腿上，連頭發絲兒都在生氣。
薄削的唇邊噙著一絲淺笑，蕭清堯慢條斯理地將黑白棋子分揀開：“你太心急了，總是過不幾手就想換棋。有些時候，看起來是死門，未必不是生門。”
荼茉才不想聽他的教誨，從鼻子裏冷哼一聲，連頭也不回。
再跟他下棋，她就是豬！
她的眼簾被一片霞光刺中，擡頭看西邊天際，竟然已經到了傍晚。
漫天雲霞像開了染坊，將半邊天空都灑滿顏色，又好像雲上開滿了花，千紅萬紫，瑰麗多姿。
荼茉看著那繽紛絢爛的美景，隨著金烏墜落，每一瞬息都千變萬化，美得令她舍不得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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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太陽終於落山，四野黑暗欺了上來，荼茉回頭看車廂裏的小狼，他還沒醒。
她拿出早已熬好的藥汁，給小狼餵下去，然後繼續在夜色裏趕路。
反正這樹葉變出來的馬兒也不會累，白天黑夜都趕路，也許能將半年縮短到三個月。
“前面有城鎮，去找家客棧休息。”蕭清堯身高腿長，坐在車廂裏蜷了一天，大約是累了。
“不行，要早點趕去極海。”荼茉才不管他，繼續趕著馬車，甚至讓馬兒跑得更快一些。
一路顛簸好幾天，馬車不停向前走著，荼茉累了就靠在車廂板上睡一會兒，醒了就忙著煎藥熬藥。
可是小狼昏迷著，始終不醒。
荼茉給小狼試脈，明明脈象是平穩的，肺病也減輕許多，呼吸也不再那麽沈重，可他為什麽還不醒來？
她滿腹狐疑地掃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蕭清堯，不客氣地問：“是不是你偷偷做了手腳，讓他醒不來？”
雪白的衣袍漱冰濯雪，不染片塵，蕭清堯眸光清冷，神色很淡，啟唇道：“與其懷疑我做手腳，你不如問問他，是不是不敢醒。”
平躺在車廂裏的小狼，眼簾緊閉，面色黯淡，清瘦的臉龐看上去滿是病容。
荼茉仔細給他診脈，又將藥方調整了一下，然後繼續熬藥煎藥。
等她將熬好的藥給小狼餵下去，自己也累得不輕，站起身時晃了一下，差點摔倒。
蕭清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的手肘，將她托住，語氣低沈道：“你需要休息。”
荼茉甩開他的手，沒理會他，鉆出車廂坐到車轅上，又將馬車趕得更快一些。
狹長的鳳眸乜了一眼躺在車廂裏的男人，那緊閉的眉宇間便緊皺起來，仿佛十分痛苦的樣子，蕭清堯又看車外的人影，冷淡道：“就算你不累，他也需要休息。這馬車顛簸，你沒看到他很難受？”
荼茉回頭看向小狼，皺著眉似乎很不舒服的樣子，她連忙讓馬車慢下來，盡力走得平穩一些。
想來連續不停地趕路，小狼總是躺在車廂裏也很難受，不知道是不是沒休息好所以才一直醒不來。
眼看天色將晚，荼茉準備駕著馬車去附近的城鎮，找個客棧讓小狼好好休息一夜，順道再買些藥材。
轆轆的馬車在山林間不疾不緩地穿梭著，將暗的天色陰沈沈的，堆積著落葉的樹叢間，忽然沖出一大片黑色潮水，轉瞬便將馬車重重包圍起來。
感受到四周洶湧的魔氣，荼茉神色一凜，還不等動手，一柄雪亮森冷的長劍已經飛出去。閃電一般白光一閃，還不等看清怎麽回事，那些黑衣魔族便被斬成飛灰，什麽也沒留下。
荼茉錯愕地看著空蕩蕩的山林，那一片黑鴉鴉的魔族眨眼間全都消失無蹤，連一滴血都沒留下，宛如剛剛那一幕只是幻覺。本以為一場大戰在即，不想還未開始便已結束。
看著馬兒停駐不前，蕭清堯收起斬魄劍，淡淡道：“走。”
荼茉回過神來，依舊心驚。
怪她在凡間那二十多年，面對著只會舞文弄墨的懷生，忘了蕭清堯的戰力有多可怕。
她回過頭，漂亮的臉龐隱隱有些發白：“那些魔族，是來殺你的？”
“魔族若是知道我在這裏，恐怕不敢來。”蕭清堯坐在車廂內，神色淡漠，孤高而矜傲，頗有些高高在上的輕蔑與自負。
但他說的似乎也的確是事實。
所以，剛剛那些魔族，應該是沖著沈合來的。他們大約是想把沈合救走，搶走小狼的身體。
雖然那些魔族悉數被殺，但是他們肯定不會放棄，以後這一路，恐怕不會太平。
荼茉心事重重地趕著馬車，真想快點去極海，將沈合從小狼體內剝離，甩掉這個大麻煩。
很快到了附近城鎮，似乎是這邊州郡的首府，地域頗大。
入城時，城門處要查驗個人引信，荼茉使了個障眼法，很容易便蒙混過去。
這個城鎮人口頗多，大街上十分熱鬧，聽來往的行人所說，今日恰好是凡間的下元節，到處都在放河燈，祭拜先人。
荼茉先去買了一堆藥材，然後找到一家看起來很不錯的客棧，想讓小狼泡個藥浴，好好休息一下。於是開了兩間上房，她和小狼一間，蕭清堯自己一間。
上樓以後，進了房間，將小狼放到床上躺好，荼茉正要張羅著給小狼泡藥浴，蕭清堯卻要趕她出去。
荼茉指著隔壁：“那才是你的房間。”
蕭清堯站著沒動，垂眸看她：“若是魔族半夜來襲，你能保證他不會被搶走？”
荼茉冷嗤：“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偷偷殺了他，然後說是魔族把他帶走？”
似是沒料到她竟會這麽想，蕭t清堯被她氣到一般，面色冷峻，語氣淩冽：“我發的誓，難道在你眼裏就只是一句虛言？”
荼茉才不相信他的屁話，徑自拿出浴盆，往裏面加熱水。
“這是誰的浴盆？”蕭清堯臉色愈加難看。
荼茉懶得理他，將買回來的藥材拿出來，按分量仔細分揀。
似是猜到那是她自己的浴盆，蕭清堯提醒道：“客棧裏有浴盆。”
荼茉頭也不回道：“客棧裏的浴盆不幹凈。”
“那用我的。”蕭清堯變出一個更大的浴盆，讓她將自己的收起來。
眼看他好像腦子有病一樣，不嫌費力地將她放好的熱水倒入另一個浴盆中，荼茉懶得再跟他計較，將自己的浴盆收起來，然後將揀好的藥材泡入熱水中。
素白的手在浴盆裏攪動了幾下，感覺溫度正合適，荼茉正要將小狼搬過來，蕭清堯卻擋住她，冷著臉道：“你該出去了。”
荼茉一言難盡地走到門外，想了想，又叮囑道：“你再給他按摩一下，加快藥力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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